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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坛奇人钟刚中

1999-08-25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本报特约记者 魏洲平 我有话说

1998年,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香港学者马国权先生新著《近代印人传》,较全面、真实地介绍我国近(现)代金石篆刻艺术中众多杰出艺术家,反映了我国治印艺术百多年来的发展脉络和成就,从而客观、公允地记述了我们百年文化史的一个侧面。其科学性、严肃性是有目共睹的。其中,一些为篆刻艺术作出了重要历史贡献,却被长期湮没的大师,又重现在我们面前,钟刚中先生即是突出一例。

1982年早春(《近代印人传》记为1981年,不确)启功先生自香港中文大学致书北京书画家王任先生,言马国权先生拟撰写《近代印人传》,“但对桴公知之不多,您是桴公入室弟子,获得真传,且笃念师谊,敬求拨冗赐下数行……,因此类资料非公莫知矣……”

启先生所说桴公,即钟刚中先生。钟刚中(1885-1968)字子年,号桴堂,晚年又号桴公,柔翁,广西南宁人,清末甲辰进士,新中国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,我国近现代著名学者、诗人、书画篆刻家。钟老先生自幼极富才气,20岁中进士。其性格清奇、襟怀坦荡,自科举废除后,尤致力于金石书画艺术。以进士出身而为印,怕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一例。桴公见不得当时社会政治的腐朽污浊,虽负诗词、书画、篆刻诸艺盛名,却不媚权贵,不与世俗合污。《近代印人传》中所记,尝有“俗客来访,每曰:‘我倦欲睡,君且去’”其高洁气节可见一斑。

桴公治印艺术充分体现了中国印艺神、奇、功、巧的精髓。老先生特别强调,刀法必须服从笔法、治印,不仅要有“刀味”,更要有“笔味”,强调刀法与笔法的高度统一。其善用锐刀刻出古拙朴茂,极富秦汉韵致的作品,是其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。关于桴公的艺术成就,桴公自己这样评价:“当今天下印人,只有一个半,其一为广东邓尔雅,吾为其半,余则无印人矣”。又说:“陈(师曾)印甚佳,然亦有非佳者;有比吾胜,亦有逊于吾也”。邓尔雅、寿石工都是受黄牧甫影响,而于当时被称为印坛“双雄”的。桴公“愧于寿前,耻于邓后”的自我评价,绝非是桴公恃才傲世的狂放,恰恰反映了桴公善说直话、真话的率真性格和他在印坛中的地位和影响。天津著名篆刻家张牧石说:“翁名不及寿公(石工)而艺实高于寿公也。”实是精辟之见。

桴公不善标榜,非其至交好友很难得其印作,这大约是他盛誉不传的原因之一。桴公虽偶有鬻印的记载(《印人传》说“从未悬例鬻印”,不确)那也是因为他生活太清苦了。桴公的艺术基本没有“进入市场”。得其印作最多的,大约是他的学问至交,二十世纪初便有“北方健者”之誉的著名学者、诗人、书画家郭风惠先生。(也是王任的书法老师)惠老在《赠钟子年先生》诗中这样描绘桴公:定志多运力,深讳有才名,纸贵诗藏稿,石顽铁有声……”这当是记述桴公最权威的文字了。

桴公门人有多少,现不得而知,只从西泠印社出版的《中国印学年鉴》见到如下词条:“王任,字尔遐,中国书协会员,(篆刻)师承钟刚中”“曾翔,号一夫,中国书协会员(书法篆刻),师承王任。”可见桴公佳艺不绝,后继有人。特别是其高徒王任对弘扬其艺大有贡献。1980年,王任为画家胡爽?刻治的“大风堂门人”一印,与胡爽?的画共同首先打开了海峡两岸艺术家的交流联系,深得张大千喜爱。大千评这方印是“规矩而不板滞,大有古铜印韵味,为印中佳品,只憾不知为印者是谁,师承哪位高贤门下。”

桴公晚年,在和毛泽东主席《送瘟神诗二首》中有“辟?无烦稽蟹谱,送穷还与唱骊歌”之句,表达了老人对祖国繁荣昌盛,文化健康发展的美好理想。

马国权先生在《近代印人传》中论及的钟刚中先生在《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》中失载的遗憾,笔者亦有同感,并注意到,许多承上启下,开二十世纪文化艺术先河的前辈巨擘,除钟刚中先生外,如黄牧甫、陈师曾、夏仁虎、吴北江、郭风惠、陈云诰等,不为《中国近现代人名大辞典》、《辞海》等辞书所载,当今许多“著名”学者,艺术家,竟不知上述前辈为何许人。这不唯是我辈学子的悲哀,更是我们文化本身的悲哀。这反映了我们文化研究,史学研究及宣传上的偏颇。好传统不得弘扬,后学人不知所向。不可想象,割断了历史的文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,只求功利的文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?德国学者汉斯·马耶尔所言:“追求趋利性,便不再有文化。”很值得我们深思。当前,我们附和浮华时尚,沽名钓誉,急功近利,不认真学习历史的学风,应引起警惕。这方面,马国权先生的《近代印人传》给了我们一个良好的警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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